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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里的五萬里長風(fēng)

發(fā)布時間: 2025-12-25 13:59  關(guān)注度:242評 論  轉(zhuǎn) 發(fā)  收 藏  打 印
導(dǎo)讀:這片用歌聲丈量過的土地,早已開滿鮮花;他們種下的火種,至今仍在燃燒。歌聲如運河的水,不舍晝夜地流淌——從1935年的細雨,到2025年的舞臺;從黑膠唱片的紋路,到孩子們的喉嚨。這就是新安旅行團的血脈:用歌聲喚醒靈魂,用少年的肩膀扛起時代的重量。

1935年,江蘇淮安新安小學(xué)的14名少年兒童組成新安旅行團,以文藝為武器,踏上抗日救亡之路。歷時十七載、行程五萬里,這支隊伍從最初的14人壯大到600余人,成為“民族解放的小號手”。今年12月12日至13日,由上海歌劇院全新創(chuàng)排的大型交響合唱《新旅》亮相上音歌劇院,將這段波瀾壯闊的紅色歷程搬上舞臺,在音樂中完成了跨越九十年的時空對話,用歌聲、樂聲構(gòu)筑了跨越五萬里征程的精神回響。

劇場的燈光漸暗,舞臺上的紗幕緩緩升起。淡藍色的光影里,幾束追光打在孩子們的臉上,他們的眼睛亮得像運河里的水花。當(dāng)“四季風(fēng)兒吹,一路腳步追。無問南北和西東,日月星辰燃光輝”的歌聲漫過耳際,朗朗上口的歌謠如運河水般漾開,舞臺后方的紗幕上浮現(xiàn)出1935年淮安古運河碼頭的場景:新安小學(xué)14名少年腳穿蒲草鞋,身挎粗布包,油紙傘在細雨中撐開一片灰蒙蒙的天。汪達之校長手里的三角團旗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

13歲的張敬茂在文章《出發(fā)了》里寫道:“就要出發(fā)了,雨還在下個不停。我們的行裝已經(jīng)整理得差不多了。八時許,我們便開了一個誓詞典禮。如下:某某某愿意參加本團生活,誓死忠誠,謀團體生活發(fā)展,為生活教育努力,為民族生存奮斗!”這誓言,穿過九十年的時光,和舞臺上的《五萬里歌謠》撞個滿懷。此刻舞臺上的童聲,來自中國福利會少年宮小伙伴藝術(shù)團合唱團的孩子們——他們和當(dāng)年的新安旅行團團員年齡相仿,清亮的嗓音穿過紗幕,回到了那段硝煙彌漫的崢嶸歲月。

1936年4月,新安旅行團應(yīng)田漢先生的邀請來到南京,參加中國舞臺協(xié)會的公演活動。在這里,新安旅行團團員們第一次系統(tǒng)地學(xué)習(xí)了音樂、戲劇、舞蹈。田漢在給他們授課之余,創(chuàng)作了《新安旅行團團歌》的歌詞:“同學(xué)們,別忘了!我們的口號:生活即教育,社會即學(xué)校。我們的家破產(chǎn)了,我們的國遇了盜。聽啊!到處是敵人的飛機和大炮。同胞們,別睡覺,把一切民族敵人都打倒……”

作曲家張曙連夜譜曲,激昂的旋律如號角吹響。

第二年,這首歌被上海百代唱片公司錄制成唱片,行銷全國。陶行知先生帶著這張唱片漂洋過海,教紐約、芝加哥、華盛頓三座城市的華僑學(xué)唱這首歌。僑胞們的眼淚里,映著祖國破碎的山河,更映著“中國不會亡”的希望。

1938年初,新安旅行團輾轉(zhuǎn)來到蘭州,遇到了蕭軍、塞克、王洛賓等幾位老朋友。

王洛賓笑著對大家說:“新安旅行團的朋友們,我向你們獻上我的作品。這是昨晚塞克寫的詞,我連夜作的曲,是為新安旅行團奉獻的禮物——《新安進行曲》。我們贊美你們,我們歌唱你們!”

激昂的歌聲響起來,像一記記重錘,鍛造著鋼鐵般的意志;像一陣陣勁風(fēng),鼓起前行的風(fēng)帆;像一道道閃電,劈開眼前的烏云:“新安,新安,新中國的少年。不怕苦,不怕難,不怕敵人的兇殘!我們從抗戰(zhàn)中生長,一切都為了抗戰(zhàn)!抗戰(zhàn)、抗戰(zhàn),勝利就在眼前,勝利就在眼前!”

團員們紛紛站起來,熱烈地鼓掌,跟著一起高唱:“抗戰(zhàn)、抗戰(zhàn),勝利就在眼前,勝利就在眼前!”

這些星光般的音樂家,就像少年們路上的燈。新安旅行團走到哪里,就唱到哪里。他們像蜜蜂采蜜,把民間音樂的精華釀成抗戰(zhàn)的歌。蒙古長調(diào)、陜北信天游、寧夏山歌、甘肅花兒……這些民歌都成了他們的素材。那些從泥土里長出的旋律,被注入新的靈魂,變成了最接地氣的武器。那些被歌聲喚醒的靈魂,那些被音樂凝聚的力量,最終匯成了抗戰(zhàn)的洪流。

1938年7月,時任中共中央長江局副書記、中共代表團負責(zé)人和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副部長的周恩來在武漢熱情接待了新安旅行團顧問汪達之和總干事、黨支部書記徐志貫!凹亦l(xiāng)出現(xiàn)了你們這個抗日兒童團體,我很高興,希望你們努力工作!”周恩來握著他們的手,親切地說。

1938年底,武漢、廣州相繼淪陷,桂林成為西南地區(qū)的政治、文化中心,巴金、茅盾、郭沫若、艾青、田漢、歐陽予倩等上千名著名文藝家云集于此,國防藝術(shù)社、戲劇春秋社和抗敵演劇隊等一大批藝術(shù)團體紛紛駐扎在此。此時,新安旅行團也風(fēng)塵仆仆地來到這里。

不久,日寇的飛機接連幾次對桂林實施了前所未有的大轟炸。市民因為缺乏防空意識而傷亡慘重。有時警報整天不能解除,市民不得不長時間待在巖洞里躲避空襲。桂林最大的巖洞是七星巖洞。

“這不是我們進行宣傳的最好機會和場所嗎?”團員們經(jīng)過一番討論,決定分頭在巖洞里開展抗戰(zhàn)教育和宣傳工作。

團員們各有各的分工。負責(zé)寫標(biāo)語的團員,用膠水拌紅土,在巖洞的石壁上寫下“敵人在轟炸,我們在上課”“巖洞是我們的好課堂”等標(biāo)語。負責(zé)口頭宣傳和展覽的團員,畫了一幅巨大的抗戰(zhàn)形勢圖,把揭露日軍侵略暴行的畫冊拆開,將一幅幅圖片貼在白布上,按畫面講解。負責(zé)教民眾識字的團員,編寫了抗日識字課本。負責(zé)教唱抗戰(zhàn)歌曲的團員,把歌詞抄在紙上教唱。新安旅行團總干事徐之光和黃中一等同志還創(chuàng)作了一首《巖洞教育歌》:“老百姓整天忙匆匆,沒有錢也沒有空,平常想把書來讀,難似蛤蟆上天宮。敵人送來好機會,巖洞里來商量,洞外敵機在轟炸,洞里歌聲比他響。認幾個字兒聽聽講,不花錢進學(xué)堂,知識好比大炸彈,幫助我們打勝仗!”

巖洞教育隨著這首歌的傳唱聲名遠揚。蘇聯(lián)《消息報》特派記者卡爾曼把新安旅行團開展巖洞教育、排演《抗日大秧歌》等抗日宣傳活動拍攝成紀錄片,向全世界展示中國少年兒童發(fā)出的抗敵御侮的民族強音。

1941年,皖南事變爆發(fā)后,根據(jù)周恩來的指示,新安旅行團開始分批秘密轉(zhuǎn)移到蘇北敵后抗日根據(jù)地。

為了讓藝術(shù)的翅膀更有力,新安旅行團選派骨干奔赴魯迅藝術(shù)工作團學(xué)習(xí)。革命文藝的熔爐淬煉著他們的才華,歌曲從最初的齊唱,逐漸發(fā)展為多聲部的和聲交織;節(jié)奏也跳出千篇一律的進行曲框架,融入了抒情的暖意與節(jié)奏的變化。在張?zhí)旌、陳明、韓楓、范政等團員的筆下,《上戰(zhàn)場》的鏗鏘如鋼刀出鞘,《大紅花》的溫情似春風(fēng)拂過戰(zhàn)壕,《參軍謠》的質(zhì)樸帶著田埂的泥土香,《滿天星》的明亮照亮黑夜的征途,《我是一把鋼刀》的鋒利直刺敵人心臟……這些作品像運河的浪花般奔涌,被根據(jù)地軍民廣為傳唱,歌聲里藏著對祖國的熱愛、同仇敵愾的勇氣,更有革命樂觀主義的光芒。

抗戰(zhàn)勝利后,新安旅行團團員們提筆給毛主席寫信,字里行間滿是十年征程的熱血與成長。1946年5月,毛主席的親筆回信翩然而至:“來信收到,極為感謝!祝你們努力工作,繼續(xù)前進,爭取民主中國的勝利!倍潭虜(shù)語,如運河春潮般激蕩著每個娃娃的心,成為激勵他們繼續(xù)前行的號角。

解放戰(zhàn)爭的烽火中,這群從運河邊走來的孩子,跟隨人民解放軍的步伐一路向前:把秧歌舞扭進濟南城的街巷,讓勝利的腰鼓敲醒南京的黎明,將歡歌笑語撒滿上海的外灘……他們的身影,是戰(zhàn)火里絢麗的花朵。

舞臺上,交響合唱《新旅》的終曲響起:“新的旅程,有我擔(dān)當(dāng)!”舞臺上的少年與歷史中的少年身影重疊,完成了一場跨越九十年的精神對話。

這片用歌聲丈量過的土地,早已開滿鮮花;他們種下的火種,至今仍在燃燒。歌聲如運河的水,不舍晝夜地流淌——從1935年的細雨,到2025年的舞臺;從黑膠唱片的紋路,到孩子們的喉嚨。這就是新安旅行團的血脈:用歌聲喚醒靈魂,用少年的肩膀扛起時代的重量。

誰說孩子?他們的歌聲,早已劃分了新時代。而這歌聲,將永遠在中華大地上回蕩,如運河的浪濤,永遠向前。

■特約撰稿 朱天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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